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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過得很快,除了餐廳漸增的萬聖節裝飾以外,一日日下降的氣溫也不斷提醒眾人現今已是深秋。在季節轉變下,原本不太喜歡的魔藥學也變得有吸引力──當然有吸引力的並非課程本身,而是會冒出暖呼呼白煙的大釜,雖然有時候會伴隨怪味就是了。

「好了,請把你們的玻璃瓶交到前面。」維傑卡教授一揮魔杖,地窖的黑板出現一行粉筆字,「作業在黑板上,下禮拜交。」

朱利爾斯舀起一勺藥水裝入玻璃瓶,並在玻璃瓶上貼標籤註明姓名後交到前台。當他想從抽屜裡拿出記事簿記下作業要求時,忽然摸到抽屜裡有個圓滾滾的東西。懷著疑惑的朱利爾斯從抽屜裡把那樣東西拿出來,但拿出來後他卻更疑惑了,因為他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。眼前這個圓球狀的物體大小剛好可以握在掌心,並有著凹凸不平的深褐色表面,就像是用纖維和泥土揉製成的泥巴球。

有點像堆糞蟲的糞球,霎時間冒出此種聯想的朱利爾斯忍不住嫌惡地皺起眉。既然會放在抽屜裡,就表示這東西應該是學生留下來的,那麼應該把它留在原處,還是交給老師處理比較好呢──

「有什麼問題嗎,奈哲爾先生?」維傑卡教授的問句將朱利爾斯拉回現實,他這才發現其他人已經走光了,地窖裡只剩下維傑卡教授和他而已。

「完全沒有,教授!」朱利爾斯慌忙收拾書包,匆匆離開地窖。等到離開地窖好幾呎遠後,他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那顆泥巴球給一起帶出來了。朱利爾斯拿起那顆泥巴球對著光看了好一會,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
等等就把東西拿到失物招領處吧……如果有這個地方的話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下午三點半朱利爾斯疲憊地回到交誼廳。為了今天撿到的東西,朱利爾斯花了一兩個小時尋找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失物招領處,著實讓他身心俱疲。

         當他癱在交誼廳軟軟的長沙發裡,以交誼廳的爐火療癒身心時,快睡著的他突然瞄到爐火旁有個小東西。朱利爾斯抬起沈重的眼皮,發現那是一顆透明的玻璃球,原本應該透明無瑕的表面卻模糊不清,像蒙上一層霧。

        別管那顆球了,暈乎乎的腦袋裡有個聲音響起,不過好奇心還是壓過了休息的欲望。朱利爾斯拖著沈重的四肢,隔著衣袖撿起那顆髒兮兮的玻璃球,這才發現並不是因為玻璃球太髒所以才看起來模糊不清,而是因為它本來就不是透明的。玻璃球裡面並非空無一物,朱利爾斯注視著在裡頭盤旋翻滾的濃稠白霧,他知道這是什麼。

        出於好奇,他把記憶球擦乾淨後握在手中,若是白霧變成紅色,就表示握著球的人忘了某件事。但出乎他意料的是,過了幾秒之後那顆記憶球竟然真的變成紅色,朱利爾斯直起身子,吃驚地注視著玻璃球內刺眼的紅霧,翻騰的腥紅色彷彿不祥的警報般讓他深深在意起來。

        究竟是忘了什麼事呢?朱利爾斯把記憶球放到桌上,轉瞬間裡面的紅霧再度恢復為灰白。他快速翻閱腦海中的記憶:課堂上的報告已經完成、給家裡的信也寫好寄出去了、最近也沒有和人有約……

        那麼還有什麼沒做的?

        朱利爾斯揉揉眉心,既然從這個方向得不出答案,那麼也許他應該從另一個角度思考。但疲倦讓他無法集中注意力,使得他的思緒中出現雜質,於是他的思考方向逐漸偏離到無關緊要的地方:

        最近似乎和圓圓的東西很有緣,老是撿到一些奇怪的東西,比方說泥巴球、這顆記憶球,還有……

        有的時候,看似無關的道路反而意外埋藏正確的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 朱利爾斯從沙發上一躍而起,快步走向某條走廊深處的櫥櫃。

 

不知道聽誰說過,如果正在逃亡的話,最好的方法就是慢慢走。因此朱利爾斯捨棄先前匆忙的腳步,放慢自己的步伐走向走廊深處的櫥櫃。

櫥櫃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嗡嗡聲,這和朱利爾斯預期的完全不同,但他仍慢慢打開櫥櫃,避免驚擾櫥櫃裡的東西。說時遲那時快,一塊草綠色的圓盤從櫃子上層迅速飛出,若不是朱利爾斯即時蹲下,那塊圓盤說不定會撞上他的腦袋。

不對……是削掉他的腦袋。直到那塊綠色圓盤稍微遠離他的視線時,朱利爾斯才有餘裕看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。那東西看起來像麻瓜的飛盤,但完全不是那麼和藹可親的玩具──它的邊緣長滿白森森的獠牙,那些銳利的獠牙因圓周運動而舞成一圈淡銀光暈,讓朱利爾斯不自覺想起被他拿來當成垃圾桶的怪獸的怪獸書。

到底是誰在櫃子裡放這玩意的!朱利爾斯很確定自己早上來的時候沒看到這東西,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。眼看那塊飛行物沿途發出囂張的嘰嘰聲,大有重新轉回來割下他的頭的意思,朱利爾斯啪的一聲關上門。他抽出魔杖,但在他想到該用哪個咒語之前,那塊兇惡的飛盤已經來到他眼前。就在他閉上眼睛,伸手格擋即將來襲的攻擊時,令人牙酸的嘰嘰聲卻忽然消失了,預想中的衝擊也並未到來。他慢慢睜開眼睛,草綠色的飛盤已經不見了,只見一隻奶油色的金絲雀拍翅飛離,停在來人的指頭上。

午後的陽光透過大玻璃窗,如金粉般灑落在來人的黑髮和黑眼上,但這並未替他的長相起加分作用。比起他平凡無奇的的長相,那股充斥於眉眼間的微妙倦怠感反而更讓人印象深刻。

接著彷彿是為了要加深朱利爾斯的印象般,來人對他說出一句讓朱利爾斯錯愕不已的話:

「不好意思,請問你有看到嘎嘎嗎?」

 

朱利爾斯背靠著櫥櫃的門板,打量這個忽然出現幫他解圍的人,還有那隻由奇怪飛盤變成的金絲雀。有好長一段時間內誰也沒開口說話,導致原本安祥的午後時光突然變得沈重凝滯。不知為何,這個看似毫無威脅性的人反而讓他覺得很不舒服,而且由於背後櫥櫃裡的東西,朱利爾斯不得不警惕以對。

他首先打破寂靜,「那個……請問嘎嘎是什麼?」他停頓了一下,「──學長?」

「我養的象龜,不過他好像離家出走了。」

霍格華茲可以養那種東西嗎?朱利爾斯腦中浮現從百科全書裡看到的圖案,不由得皺起眉,「這裡好像沒有你說的象龜。」說完他覺得自己的語氣似乎太尖銳了點,連忙補上一句:「學長要不要去別的地方找找看?也許有人看到也說不定。」

對方並沒有回應,眼神卻從朱利爾斯的臉上偏移,滑向他身後的櫥櫃。

此時朱利爾斯身後傳來微弱的悶響,以及搔刮木板的聲音。朱利爾斯力持鎮定,裝作什麼也沒聽到。但那個人並未對奇怪的聲響發表意見,只是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說道:「最近活米村有個奇怪的傳聞,空屋裡會傳來怪聲,聽起來像是狼嚎。」

朱利爾斯握緊魔杖,「我不太清楚……」

「大概是藏著什麼吧。」那個人隨意下了個結論後,盯著櫥櫃的目光銳利起來,「櫃子裡藏著什麼?奈哲爾?」

朱利爾斯半張著嘴,正當他在想該反問對方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,還是先堅持櫃子裡什麼也沒有時,對方卻像是猜中他在想什麼般拋來更衝擊性的言論:「其實我注意你很久了。」

「欸?」

「自從我在分類儀式上第一次看見你時,就對你閃閃發亮的金髮和羞澀的神情給吸引住了,因此不可自拔地墜入愛河。雖然我知道不太可能,但我還是想試試看──你願意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嗎?」

面對突如其來的告白,朱利爾斯意識渙散了一秒,「對不起,請讓我拒絕……」

對方戲劇性地抓住朱利爾斯的肩膀,「為什麼!是我哪裡不夠好嗎?我可以改!」

「不、不是那個問題……學長很好,呃……」朱利爾斯嚇得全身縮起來,他急忙想安撫對方以求脫困,卻發現對方一副快笑出來的表情,因此臉色下沉。

見到朱利爾斯已經識破他的謊言,那個人索性把手放開他的肩膀,蹲在地上放聲大笑。最初的疏懶神態消失無蹤,只剩下在走廊迴盪不已的笑聲,「抱歉,其實我只有聽我爸說過你們家的事。我叫艾里斯.錫爾維斯特,我爸是尼爾.錫爾維斯特,和伊萊叔叔是同事,也是朋友。」艾里斯微喘著氣,撫平長袍上的皺摺,「小時候我們見過一次面,不過你應該不記得。」

朱利爾斯的確不記得有這件事,他暗自決定等一下寫信回去問父親,「……你好。」

「啊,不過我要澄清一下。我的理想型是三圍322432的女性,如果是金髮更好,其他的存在我一概不承認是女性。」艾里斯若無其事地說出會讓絕大多數的女性想捏死他的話,「不過如果有貓耳的話,可以勉強通融一下。」

「喔……」朱利爾斯楞楞地瞪著艾里斯嚴肅的表情,一時之間無法判斷究竟這個人是認真的還是隨口說說。

「話說回來,你在櫥櫃裡養了什麼啊?蛇妖還是大蜘蛛?」

「怎麼可能!」

艾里斯沒有移動,朱利爾斯嘆了口氣,打開櫥櫃的門。

一隻毛茸茸的生物從櫃子裡跳進朱利爾斯的懷裡,牠好奇地伸出前腿抓朱利爾斯脖子上的銀鍊,朱利爾斯將牠拉遠一點,避免牠真的抓掉鍊子。

艾里斯對那隻生物端詳片刻後說道:「玻璃獸不能養在室內,即使是幼獸也一樣。」

朱利爾斯將牠放到地板上,從書包裡拿出為玻璃獸準備好的糧食,「所以才沒把牠帶回寢室。」要是不小心跑出來,對室友恐怕難以交代,但這種沒人會來的地方就沒什麼關係,朱利爾斯是這麼認為的。

「怎麼撿到的?」

「在溫室附近,牠被放在盒子裡面……可能是被誰丟棄的。」朱利爾斯摸摸玻璃獸的頭,他還記得那天上完藥草學時發現這隻玻璃獸的情景:那時候牠在紙箱裡縮成一團,看起來好像很冷的樣子。在同情心作祟下朱利爾斯把牠抱回雷文克勞塔,並藏在櫥櫃裡偷偷飼養,但總有疏漏之處,像今天他就差點忘記餵食了。

「不過長期養在櫃子裡對玻璃獸也不太好,我幫你拿給歐拉教授吧?」

這種主動親近的好意反而讓朱利爾斯猜疑。雖然剛才這個人主動幫他解圍,但由於這個人的言行,朱利爾斯無法信任他,「你為什麼願意幫我?」

「我爸說人生在世要找個狼狽為奸……我是說共患難的好朋友,要我來照顧你一下。」艾里斯蹲下後玻璃獸便親暱地往他這靠過來,他一面撫摸玻璃獸深棕色的毛皮一面說道:「如何?」

朱利爾斯想了一下後說道:「……那就麻煩你了。」

朱利爾斯看著艾里斯抱起玻璃獸,在走廊盡頭拐彎從他的視線中消失。看著玻璃獸被抱走總覺得有點失落,不過相信歐拉教授一定能給玻璃獸更好的照料。這麼一想朱利爾斯稍稍振作了起來,收拾了一下後從反方向離開走廊。

 

 

 

當艾里斯抱著玻璃獸離開走廊時,他的表情再度變回最初倦怠感十足的模樣.這是他感到無聊時的一貫表情,而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如此。

「卑鄙。」

當他踏上階梯時,抱著雙臂坐在扶手上的人對他拋出尖銳的話語,裏頭嚴厲的指責意味足以讓任何人不自覺感到羞愧,但遺憾的是其中並不包含艾里斯。

艾里斯停下腳步,仰望室友眼鏡的反光,「偷聽別人說話也不是件好事。」

男孩從扶手上跳下來,「囉嗦!玻璃獸和獠牙飛盤明明都是你放的,竟然還敢裝出溫柔大哥哥的樣子賣人情給他,真噁心。」

「那麼,為什麼正義感十足的張先生沒有阻止可憐的一年級生跳進火坑呢?」艾里斯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,他走上階梯,和男孩並肩而行。

張姓男孩沉默了,之所以不出面干預,是因為他也參與了偷玻璃獸的行動。他和艾里斯在上完奇獸飼育學後偷出一隻玻璃獸,然後把牠放在溫室附近,並躲在一旁看剛上完藥草學的一年級生會不會撿起玻璃獸。因為同學院的比較好觀察後續,所以他們的目標只有同為雷文克勞的學生,如果有不同學院的學生撿起玻璃獸便出面制止。

而這一切全是艾里斯的一時興起,設個陷阱讓人跳進去後再出來抓住他人把柄,或是順勢賣人情給別人似乎是他的興趣。

「如果不是有把柄在你手上的話……可惡,你當初怎麼沒被分類帽分到史萊哲林啊!」

艾里斯完全不把室友的憤慨當一回事,「因為我喜歡藍色。」

之後他們都沒再說過話,直到快到房間時男孩才開口:「你們以前真的有見過面嗎?」

「沒有,真正和他見過面的是我妹妹,對他們家我只知道大概而已。」朱利爾斯會撿到那隻玻璃獸完全在他意料之外,這讓他更加堅定和朱利爾斯認識一下的決心,「對了,這次你表現很好,有想要什麼嗎?」

聽見對方宛如獎勵下僕的口氣,男孩怒及反笑,「我的要求不多,讓我揍一拳就好。」

這次換艾里斯陷入沉默了,他還記得上次被室友的拳頭打中時那種胃酸逆流的感覺,於是他轉移話題:「你覺得要叫牠什麼比較好,嘎嘎怎麼樣?」

「不准在寢室裡養那種東西。」男孩從艾里斯懷裡抱走玻璃獸,「明天我就把牠送回歐拉教授那裡。」

瞬間艾里斯臉上掠過一絲遺憾,「好吧。」

進了寢室,男孩替玻璃獸繫上繩子,免得牠到處亂翻,「對了艾里斯……」

躺在床上發呆的艾里斯把臉轉向他這邊,男孩一臉凝重地說道:

「貧乳才是正義,知道嗎?」

「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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