倉庫

星期六，列夫正在廚房開發新食譜時，艾薇拉舉著一捲紙朝他這跑過來。

「列夫你看！我找到這個！」

「什麼？」

坐在餐桌前的列夫抬起頭，思緒卻還沉浸在滿是食材的世界裡。艾薇拉在餐桌上攤開那捲紙，蓋住了他寫到一半的點子。

列夫讀出標題：「選三組組成一句話，看哪個比較感人……？」

「我在言祈房間裡找到的，來玩嘛來玩嘛！」

「妳跑去他房間幹嘛？那裡又沒什麼好借的。」列夫完全沒抓住重點。

「因為實驗用的布料和染劑都用完了，一直待在地板下很無聊嘛。」艾薇拉把下巴擱在桌上，雙手拍打著桌面，「來玩來玩來玩──」

「吵死了。」列夫把那張紙扯過來，仔細看了看上面的選項，「嗯，『我以為、我愛你、對不起』怎麼樣？」

「這算感人嗎？也太悲情了吧！」

「……不然妳自己來。」

「『謝謝你、我愛你、一輩子』呢？」

列夫摸著下巴，「好像缺了點什麼。」

燕子從廚房外走進來，「就知道你們都在這裡，在玩什麼？」

艾薇拉跟他大概說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，「可是我們都覺得對方的不夠好，分不出誰的比較感人。」

「嗯……」燕子把手撐在桌上看了一會，經過列夫教學和電視字幕指導，燕子已經認識不少字了。不久後他抬起頭，別有深意地對列夫說道：「我愛你，一輩子，是真的。」

列夫完全沒察覺他的用心，「後面那個強調很多餘欸，好像做賊心虛一樣。」

燕子無言仰望著頭頂的地板。

眼見陷入膠著，原先提議的艾薇拉忽然覺得沒什麼意思了，「我們玩別的吧。列夫你不是做了一副棋嗎？快拿出來。」

列夫站起身，去倉庫拿棋盤，沒多久後就回來了。他把棋盤和三個紙盒放在桌上後坐下，艾薇拉拿過一個盒子，和列夫一樣在棋盤上佈置起棋子。

「你要玩嗎？」列夫看燕子沒動，問了一下。

「下棋不都是兩個人嗎？」至少他在電視上看到的是這樣。

「這可以三個人玩。」列夫伸手幫他佈置棋子，順便教他遊戲規則。

玩了兩輪以後，燕子漸漸抓到了遊戲的訣竅。在第三輪的時候，他提出新的遊戲規則：「輸的人在半小時裡，只能說剛才那張紙上的話怎麼樣？」

「好像很好玩！」艾薇拉躍躍欲試。

「我無所謂。」列夫聳聳肩，「反正新手運不會持續一輩子。」

聽見這話燕子也沒什麼反應，只是笑笑，「就是這樣我才要快點提啊。」

看著剩下的棋子，列夫的臉黑了。

「聯合打擊列夫戰術成功！」艾薇拉高舉雙手歡呼。

燕子笑得很燦爛，「看來我運氣還是不錯的。」

列夫偏過臉，故意不看他們。

燕子搔搔頭，「生氣了？」

「……是真的。」

「喔喔開始了嗎？」聽見列夫用紙條上的字句回應，艾薇拉興奮得跳來跳去，「那我要發問囉！列夫列夫，我今天可以不要打掃浴室嗎？」

當然不行。列夫低頭看著紙條，努力挑了一句來表達他的意思，「算了吧。」

「這是可以的意思嗎？列夫謝謝你！」艾薇拉衝上來用力抱他。

列夫死心了，「……隨便你。」

「我愛你。」燕子對列夫說道。

「我走了。」列夫說著便從餐桌邊站起來，燕子連忙說道：「別離開！」

列夫很乾脆地坐下並蹺起腳，雙手在桌上合攏，「你走吧。」

燕子語塞，當他想說些什麼時，艾薇拉卻打斷了他：

「燕子你為什麼要跟列夫用一樣的方式說話？」艾薇拉好奇地問道。不過不等燕子回答，她已經對列夫提出下一個問題，「列夫你有喜歡的人嗎？」

燕子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他偷偷看向列夫，列夫卻望著頭上的地板，似乎在剩下的時間內都不打算和人眼神接觸了，「……放我走。」

艾薇拉拍桌，「不要逃避問題！」

「對不起。」列夫繃著一張臉，用死板的語調回應。艾薇拉樂了，不停問問題逗他玩，提出這個提議的燕子反而沒說幾句話。

「啊！我忘了偶像劇的時間，先走了！」發現時間沒剩多少，艾薇拉急急忙忙衝出廚房，燕子在她身後叫道：「小心點！」

「知道！」

艾薇拉離開了。列夫把那張紙收起來，拿起筆芯重新構思開發到一半的食譜。燕子趴在桌上看他寫字，猶豫了一會才怯怯問道：「還在生氣嗎？」

列夫稍稍抬起頭。其實他也不是輸不起的人，只是對他竟然站在艾薇拉那邊而不是站在他這邊有點彆扭而已。

當然他不可能把這說出來，所以他只是淡然地說道：「過去了。」

燕子一愣，心想列夫怎麼還是這麼說話。他轉頭看從倉庫裡搬出來的鐘，才發現離約好的半小時還有一分鐘。

總之列夫沒生自己的氣真是太好了。也許是心裡舒坦許多的關係，燕子隨口問了最後一個問題：「還愛嗎？」

他以為列夫會回「我愛你」、「還愛你」甚至是「隨便你」之類的答案，沒想到列夫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：

「一輩子。」

說完列夫便把寫好的食譜收起來，去儲藏室拿晚餐要用的食材了。留燕子一個人坐在廚房裡發愣，臉紅得像煮熟的螃蟹。

什麼意思啊……

燕子把臉埋進臂彎，把自己縮成一團球狀物。